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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這杯我也喝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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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以倚為臂助的人,自然是共生同死過的袍澤。

對於劉瑜來說,彭孫那一群軍漢,無疑就是這種角色。

在秦鳳路邊境之地,這些軍漢曾在野獸嘴裏救過他;

而他們也因買賣不利被俘,劉瑜費盡心機救過他們。

來東京之前,這些軍漢,就已經習慣以劉瑜為首了——

按著劉瑜的主意,在秦鳳路的買賣要比原先強多了,死傷也比原先少了許多。

所以,劉瑜讓彭孫賣豆腐腦,他無論憋得多難受,也老老實實賣豆腐腦。

但要在東京立足,要讓自己過得舒服,至少能庇護得了仙兒這個小丫頭。

靠這些軍漢,劉瑜很清楚,不夠,遠遠不夠。

東京,實在太大了,二三十人再精銳,有心算無心,一次半次能成事,長久必定不行。

特別是劉瑜十分明白,自己能幹得好的營生,就是細作與反細作。

而這一方面,絕對是需要大量的情報和信息。

“仙兒帶鐵牛去搬五十貫錢出來,給高俅先拿去用。”

“找個二三十人來練球也好,去挑釁齊雲社也好,都需要花費,不夠,你過來跟我說。”

“你若能把事辦成,叫響了聲名,未必日後沒有出人頭地的機緣。”

五十貫錢,劉瑜又不是蘇東坡那麽闊綽的家景,高俅是看得明白的。

就這麽教他搬了去,一點也不怕他見財起意!

高俅只覺得了信重,深深一揖:“小人必不負先生信重!”

匆匆便背了錢去辦事不提。

沒一會,就聽著李鐵牛在門外傳來的呼嚕聲,看著是借了檐下一瓦蔭涼,便昏睡了過去。

仙兒是個閑不住的,坐不過十來息,便起身道:“少爺,奴去跟大娘子學琴了!”

卻又跑去東邊院子,假裝跟如夢學琴,劉瑜以為,只怕是去尋柳七娘的晦氣多些。

高俅在汴京地頭,蹴鞠的圈子,似乎頗有些名望。

至少齊雲社是答應,按著劉瑜定下的規則,半個月後切磋一場。

專門跑過來催問字驗的魏岳,聽著就不高興:“猴崽子,你腦袋癢,想拿下來透透氣嗎?”

皇帝下令叫劉瑜編新的字驗出來,結果他和高俅合計什麽氣球!這不找死的節奏麽?

劉瑜卻是不賣他面子:“若是以後,細作的事你不來煩我,這事就算我的不是。”

“這與細作有甚麽幹系!”魏岳也不是好糊弄的角色,聽著一對掃帚眉就剪了起來。

他本就生得高大,面相又兇殘,這麽把眉一剪,當場院子裏兩條土狗,就夾著尾巴縮到墻角了。

劉瑜冷笑道:“賺錢啊!沒錢我怎麽布置眼線耳目?皇城司拔錢下來,每個坊修個細作衙門麽?每月都按著人頭發放俸祿?要有敵國細作潛入東京,你們可以弄到兵部都讓人如入無人之境!到時又來找我?我是神仙啊!”

大宋有錢,但再有錢,也不可能這麽固定拔款來給劉瑜。

沒這麽個花法,就喝兵血,也得有個空額來吃,花名冊上得有士兵名字填著。

劉瑜這邊都沒編制的,連他自己都沒有個差遣。

怎麽撥錢?

一次兩次還行,要固定長期的弄,必然是不行。

劉瑜就是自己很清楚不可能要到錢,所以他壓根就沒跟魏岳提這茬。

“猴崽子你就指著耍氣球得錢?”魏岳上下打量著劉瑜,感覺就跟看個二楞子一樣。

這年月,球員地位並不太高。

而且靠蹴鞠贏來的彩頭,在民間來說,那是不少的收入。

但要指望那彩頭,要辦劉瑜所說的事?

這有一個比方:九牛一毛!

魏岳直接就表示,劉瑜是在瞎折騰了:“還不如叫孩兒們,勻出兩間賭檔給你!”

在魏岳看來,兩間賭檔的收入,遠遠比耍氣球的彩頭要大得多。

看著水沸,劉瑜提壺漱了杯,沖泡了茶葉,卻搖頭拒絕了魏岳的好意:“你自己留著吧!”

“別瞪眼,我拼死拼活,就為折騰兩間賭檔?”

“先前剛到東京,被塞去左軍廂,流內銓那邊給我弄個權發遣,我也忍了,慢慢來嘛。”

“可現在連個差遣也沒有,你來跟我說兩間賭檔?”

魏岳一聽也火了,伸手就要拍桌子,劉瑜看著,用茶筅把那壺剛沸的開水推了過去:

“你拍,你拍啊!你舍得燙一手泡,我舍得桌子!”

“氣死咱家了!”魏岳暴怒,長身而去,沖出房外,在那小院裏急走長嘯。

那跟在他身邊侍候著的小黃門、小內侍,嚇得臉色發青。

魏公公可不是什麽良善角色。

雖然不比李憲權勢,但魏岳的性子暴烈是出了名的。

在宮裏,看不順眼,直接一拳被他打到吐血骨折的黃門,並不少見。

看他在院中暴行驟走的架勢,那些小黃門一個個往裏縮.

別一會挨上一拳半腿,那真是倒了血黴了!

過了半晌,魏岳總算控制住怒氣,重新進了書房,冷笑道:“猴崽子,你是吃定咱家了?”

仔細地端起茶杯,淺嘗了一口,劉瑜連眉頭都舒展開了:“好茶!”

“好個屁!咱家實話告訴你,你想要差遣,這字驗就快些弄出來!你若是個沒本事的,咱家去審官院也好,流內銓也好,保你個差遣,倒也不難。偏偏你這猴崽子是個有本事的,今兒過來,便是官家又提起你的名字,在問這字驗辦得如何了?這事沒辦妥,誰有膽子給你派差遣?”

劉瑜搖了搖頭:“臣本布衣,躬耕於南陽。”

“你還指望官家來三顧茅廬麽?你還要不要臉?”

“沒知識真可怕。”劉瑜瞄了魏岳一眼,低頭繼續琢磨著,“布,博故切。”

魏岳看著劉瑜不理他,咬牙起身,領著那一眾小黃門自去了。

劉瑜當然不是自比諸葛亮,他又沒活膩。

他是在琢磨反切音,反切,簡單通俗的說,就是東漢末年的漢語拼音。

它就是一種拼音,只不過不是以拼音字母呈現而已。

也有專門論著《爾雅音義》。

為什麽劉瑜要琢磨這古拼音?因為戚繼光的密碼,就是用這反切音為基礎的。

但問題是,華夏的官話,這麽上千年的演變之後,是會產生變化的。

從東漢到戚繼光的年代,一千多年,變化很大;

而東漢到現今大宋,也有八百年,一樣仍是變化很大啊!

戚繼光為了解決這問題,寫了一部《八音字義便覽》解決這問題。

可劉瑜寫不出來啊!

哪怕他是文科生,他連戚繼光的密碼本“春花香,秋山開,嘉賓歡歌須金杯,孤燈光輝燒銀缸。之東郊,過西橋,雞聲催初天,奇梅歪遮溝。”都能背出來,但他寫不出《八音字義便覽》啊!

這時卻聽著門外有人長笑道:“劉子瑾,都過了這麽些日子,你還是一無所得。我看你便是再折騰兩個月,也鼓搗不出東西來。”

那人說著,卻就撫須行入,正是風流才子蘇東坡。

蘇東坡入來一坐定,卻是語重心長:“你弄不出來字驗,遷怒於人有什麽意思?還不如老老實實回稟官家,就是弄不出來好了。讓你搜捕細作倒也罷了,官家要你這特奏名,來作這字驗,也真真是強人所難啊!”

蘇東坡看著兩杯清茶泡好,倒要伸手取了一杯,還沒開口,卻就聽著劉瑜沒好氣的道:

“這杯我喝過的。”

蘇東坡放下杯子,取了另一杯。

“這杯我也喝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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